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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受古人推崇的保健饮料

2022-03-01 分类:养生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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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饮亦药的保健饮

汪鹤年

“药食同源”是中华传统医学对人类最有价值的贡献之一。按中医的观念,食疗是一种长远的养生行为,它是通过饮食达到调理身体,强壮体魄的目的。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的先民始终将这一理念贯穿于饮料的制作与饮用实践,将各种亦饮亦药的具有保健食疗作用的饮品不断地端上自己的餐桌。

深受帝王垂青的饮品

菊花便是一味深得医家重视的良药,《神农本草经》曾将其列为上品,认为它除可主治头眩肿痛,恶风湿痹等症外,甚至有“利血气,轻身,耐老,延年”等功用。因看重其医药功用,早在汉代,人们就开始杂采其茎叶,与黍米一起酿制成菊花酒。专门采集西汉遗闻佚事的《西京杂记》一书就留下了宫中人“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华酒,令人长寿”的记述。这种菊花酒可算是国人饮料史上最早的见诸文字记载的保健饮品。

隋唐时期,用中药材为原料制作的保健饮料,更倍受时人青睐。它一般是用甘草等中草药研磨成屑和水煎成的,时人把这种饮料称作“饮子”,又有“汤”、“熟水”等称呼。

把饮子作为养生的一种饮品,可说是上层社会的首创。至迟在隋代,宫廷已开始把饮子作为一种日常饮用的饮料。唐杜宝《大业杂记》载:“先有筹禅师,甚妙医术。仁寿间常在内供养,造五色饮。以扶芳叶为青饮,拔楔根为赤饮,酪浆为白饮,乌梅浆为玄饮,江(竹头下主)为黄饮。又作五香饮,第一沉香饮,次丁香饮,次檀香饮,次泽兰香饮,次甘松香饮,皆有别法,以香为主,更加别药,有味而止渴,兼于补益。”

唐杜宝《大业杂记》所载由隋炀帝时尚食直长谢讽所造的适用于不同季节的各类饮品竟有28种之多:“尚食直长谢讽造《淮南王食经》,有四时饮。春有扶芳饮、桂饮、江(竹头下主)饮、竹叶饮、荠(艹头下尼)饮、桃花饮,夏有酪饮、乌梅饮、加蜜沙糖饮、姜饮、加蜜谷叶饮、皁李饮、麻饮、麦饮,秋有莲房饮、瓜饮、香茅饮、加沙糖茶饮、麦门冬饮、葛花饮、槟榔饮,冬有茶饮、白草饮、枸杞饮、人参饮、茗饮、鱼荏饮、苏子饮,并加米(佩去亻加米)。”其中用中草药茶所制的保健类饮品,如春天所用的桂饮、江(竹头下主)饮、荠(艹头下尼)饮,夏天所用的乌梅饮、皁李饮,秋天所用的麦门冬饮,冬天所用的白草饮、枸杞饮、人参饮等,大约占到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

唐代,饮子作为一种具有一定医疗效用的保健饮料,开始受到普通百姓的追捧。在一些大都市中,甚至出现了专售饮子的店肆,生意十分兴隆。《太平广记》“田令孜”条引五代王仁裕《玉堂闲话》中,就记载了唐代京都长安西市一家“饮子”店靠此饮大赚厚利的轶闻:“长安完盛日,有一家于西市卖饮子,用寻常之药,不过数味,亦不闲方脉,无问是何疾苦,百文售一服,千种之疾,入口而愈。常于宽宅中,置大锅镬,日夜锉斫煎煮,给之不暇,人无远近,皆来取之。门市骈罗,喧阗京国,至有赍金守门,五七日间未获给付者,获利甚极。”因这家店所售“饮子”能治疗“千种之疾”,且喝了就好,所以名声很大,一服需钱百文,还难以买得上手。人们之所以趋之若鹜,就是因为看中了其食疗价值。

李肇《唐国史补》“王彦伯治疾”条所载轶闻亦可视之为时人对饮子治病功效的认可:“王彦伯自言医道将行,时列三四灶煮药于庭。老少塞门而请,彦伯指曰:‘热者饮此,寒者饮此,风者饮此,气者饮此。’皆饮之而去。翌日,各负钱帛来酬,无不效者。”

唐代,见于文献记载的饮子的品种逐渐增多,如孟诜《食疗本草》所载“代茶法煮汁饮之,益阳事”的枸杞叶饮。韩鄂《四时纂要》中所载“地黄煎”,段成式《酉阳杂俎》中提到的唐玄宗赏赐给安禄山的“五术汤”等。其中,韩鄂《四时纂要》中所载 “地黄煎”法就是此类饮品中的佼佼者:“生地黄十斤,净洗,漉出,一宿后,捣压取汁;鹿角胶一斤,紫苏子二大升,好苏一斤半,生姜半斤[绞取汁],蜜二大升,好酒四升。右先以文武火煎地黄汁,数扬,即以酒研苏子,滤取汁,下之;又煎二十沸已来,下胶,胶消尽,下苏、蜜同煎。良久,候稠如饧,贮净洁器中。”据说,每日空腹时用热酒调一匙头饮之,既可补虚,益颜色,又有白发转青之功效。

汤饮承载的宋代民俗

“饮子”在宋代又被习称为“汤”。其保健功效得到人们更广泛的认同,连贵为天子的大宋皇帝都将此类饮品视之为最佳的保健手段之一。不仅自己经常饮用,而且常将其作为赐物赏赐给臣下饮用。

据司马光《温公续诗话》载,北宋百官在文德殿等待宰相领旨、布置朝务时,守堂吏卒就常送“厚朴汤”给他们吃:“文德殿,百官常朝之所也。宰相奏事毕,乃来押班,常至日旰,守堂卒好以厚朴汤饮朝士。朝士有久无差遣,厌苦常朝者,戏为诗曰:‘立残阶下梧桐影,吃尽街头厚朴汤。’亦朝中之实事也。”尽管守堂卒是一番好意,但一些常饮此品的朝士们却并不领情,视之为苦差。

如果是皇上亲自赐汤,一些士大夫们又会受宠若惊。北宋范镇《东斋记事》就记载了这样一件事:一次,宋仁宗在宫中听讲官讲读,讲读前“宣坐赐茶,就南壁下以次坐,复以次起讲读。又宣坐赐汤,其礼数甚扰(应为“优”)渥。虽执政大臣亦莫得与也”。这种一些执政大臣们都未曾享受到的恩遇,却让这些讲官们有幸遇上,当然会让人艳羡不已。

而且,由于皇宫都时兴先茶后汤的规矩,一时间自是上行下效,很快便在文人士大夫们中间悄然兴起一种“先茶后汤”的习俗。

宋人朱彧于宣和年间以其父之见闻辑录而成的《萍州可谈》一书即有此一说:“今世俗客至则啜茶,去则啜汤。汤取药材甘香者屑之,或温或凉,未有不用甘草者,此俗遍天下。”甚至世为宿敌的辽国都曾受到此俗的深刻影响,不过,为示与大宋的区别,特将敬献茶汤的顺序颠倒过来。朱彧在同书中就专门叙述了自己父亲的亲身见闻:“先公使辽,辽人相见,其俗先点汤,后点茶,至饮会亦先水饮,然后品味以进。”但不管其顺序如何,人们对于“汤”这种取味于药材的保健饮,却是少不得的一种生活必须品,其所承载的民俗色彩,亦得到人们广泛的认同。

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就十分看重“汤”这种保健饮品的食疗价值,曾自创了一种用生姜、干枣、甘草、丁香、木香、陈皮等6味药材外加白盐配制的“须问汤”,并坚持饮用,据说有很好的保健作用。元无名氏《居家必用事类全集》就记载了这种“须问汤”的配方及服用方法:“东坡居士歌括云:‘半两生姜一升枣,三两白盐二两草,丁香木香各半钱。约量陈皮一处捣。煎也好,点也好,红白容颜直到老。’”当然,在制作上还有诸多讲究,比如,生姜必须干用,枣要去核,甘草要用炙过并去皮的,陈皮则去白再用,盐也必须炒黄。在此前提下,则无论是煎服,还是用开水点服,都能坐享驻颜有术之利。

至于市面上常卖的这类保健饮品亦种种色色。如《梦粱录》“天晓诸人出市”条提到的“浮铺早卖”的“汤药、二陈汤”;《武林旧事》中提到的市面上常见的沉香水、香薷饮、紫苏饮、五苓大顺散、雪泡缩脾饮等药制“凉水”。为满足市场供应,在杭城甚至开设有许多专门生产“生药片饮”的作坊。

宋末元初陈元靓《事林广记》中,还专门记有时人常备的几种保健饮品,如“沉香熟水”和“豆蔻熟水”等就有很好的食疗作用。

其中,“沉香熟水”的制法是:“无用净瓦一片,灶中烧微红,安平地上,焙香一小片,以瓶盖定,约香气尽,速倾衮汤,入瓶中密封。盖檀香冲香之类,亦依此法为之。”制法是将一小片沉香放在烧到微红的瓦片稍稍焙过,待其散发出香味时,即投入瓶中。等到香气渐淡时,再倒入滚开水并密封起来。过一段时间便可以随时取用了。之所以用极品药材沉香制作熟水,是因其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且具有清神理气、止咳化痰、暖胃温脾、通气定痛等功用。

与“沉香熟水”相比,《事林广记》中所载“豆蔻熟水”的制作则要便捷得多:“白豆蔻,壳拣净。投入沸汤,瓶中密封片时用之,极妙。每次用个七足矣,不可多用,多则香浊。”选用白豆蔻制作熟水,则是看重其化湿行气,开胃消食等功用。

总体来说,宋人的保健饮品,有两个共同的特点,一是药材整用,二是直接冲泡。

食疗效果在元代后的进一步提升

而到了元代,人们为达到更好的食疗效果,开始将药材研末使用,或制作成膏。

如《居家必用事类全集》所载据说具有“治一切冷气,心腹胀满,胸膈痞滞,哕逆呕吐,泄泻虚滑,水谷不消,困倦少力,不思饮食”等功效的“荳蔻汤”,就是用四种药材与白面共研为末,并用“沸汤点服”的保健饮品。其配方是:用面裹并煨过的肉荳蔻仁两斤,炒过的甘草两斤十二两,炒过的白面一斤半,丁香枝杖一斤十二两,去皮、蒸熟并焙干的白匾豆一两。将这些药材共研为细末。服用时,用上一二钱,沸汤点服,不过,要在空腹时服用为好。

同书中所载据说具有“辟瘟疫,除寒湿,温脾胃,进饮食”之功的仙术汤,亦是同类制品。其配方用药则有苍术、枣、杏仁、甘草、干姜和盐。制作时亦是共研为细末,并和匀。用时,“每服一钱,沸汤点服”。说是经常服用,可“延年益寿,明目驻颜,轻身不老”。

而同是《居家必用事类全集》所载的“檀香汤”、“地黄膏子汤”,则是膏类制品。

檀香汤:膏子一分,檀香细末三钱,脑、麝少许,研细。入生姜自然汁三两,同研,投入膏内。沸汤点服。

地黄膏子汤:生地黄肥大者,于秋暮冬初采取,净洗折碎,入石臼中以木杵捣烂。榨取汁,入砂石器内熬。至浮末起,皆掠去,至净。煎至三分去二,别换银石小器,慢火煎至滴入水不散为度。造时始末不犯铜铁器。于净磁器内收贮。入檀香末,并脑、麝少许。或云入蜜熬者,并入酒中同饮极妙。亦可沸汤点服。

也就是说,为增加药效,也为了使用更加方便,人们将一些药材通过熬制成膏的形式贮存起来,用时沸汤点服即可。

明代以后,人们一般又采取了兼取并蓄的态度,或制膏备用,或直接冲饮。如高濂《遵生八笺》中所载的“三妙汤”、“砂仁熟水”就显现出这种特色:

三妙汤:地黄、枸杞实,各取汁一升,蜜半升,银器中同煎如稀饧。每服一大匙,汤调、酒调皆可。实气养血,久服益人。

砂仁熟水:用砂仁三五颗,甘草一二钱,碾碎入壶中,加滚汤泡上。其香可食,甚消壅隔,去胸膈郁滞。

砂仁熟水

这种传统,至今仍为人们所沿用。如以适应某些特殊人群营养需要的营养素饮料、运动饮料和其他特殊用途的饮料饮品,就在保健品市场上大行其道。只是,真正以正宗药材、正宗配方面市的产品却不多见,或许这正是我们目前的保健饮料市场所要面对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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