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茶一饭总关情——《红楼梦》中满族饮食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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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红楼梦》作为中国最具文学成就的古典小说及章回体小说，素有“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这一美名。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历史的变迁》一文中，曾经如此的评价《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足可见《红楼梦》的描写角度，记录范围的涉及之广。通过读《红楼梦》，我们不仅仅能感受到宝玉以及大观园中众女子的痴情与才情，还能从曹雪芹的字里行间，窥见明清之时的种种风貌——建筑，服饰，民间习俗，诗词歌赋，字画古玩，等等知识，无一不有，无一不通。

作为曹雪芹所熟知的清代上层社会的缩影·，《红楼梦》中不仅有汉族文化的影子，而且还有满族文化的印迹，可以说它是满汉文化的结晶，为我们研究清朝满族文化提供了难能可贵的史料。

在《红楼梦》中，最引人入胜的一个描写角度是什么呢？是贾府的饮食礼仪，无论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还是“脂粉香娃割腥啖膻”；无论是“持螯更喜桂阴凉”，还是“小莲蓬小荷叶做的汤”，都可以说是既让人食指大动，又让人对当时的满汉饮食文化心向往之。

曹雪芹是满人吗？当然不是，曹家有的祖先曹世选在清兵入关之时被满人俘虏，后来成为正白旗包衣；其子曹振彦，曾任浙江盐法道；其孙曹玺原任工部尚书，于康熙二年到康熙二十三年任江宁织造；曹玺之子曹寅，曹寅之子曹颙、曹继任江宁织造。可以说，自“入旗”这一百余年间，曹家与清朝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曹雪芹成长在这样“满化”的家庭中，一定深受满族文化的影响和熏陶。

说到餐桌礼仪，我想让人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林黛玉初进贾府时那一餐的排场了，在这里“贾珠之妻李氏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贾母正面榻上独坐”，等到全员以长幼顺序落座之后，“李、凤二人立于案旁布让”。与此类似的场景在书中还有许多，这种长辈居上座，晚辈侧坐，媳妇侍立于旁谨慎伺候的习俗，实际上是满族的饮食礼仪风俗。另外，古代满族的妇女的家庭地位比较高，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贾府中也十分重视女性，《清稗类钞》中说“旗俗，家庭之间礼节最繁重。而未字之小姑，其尊亚于姑。宴居会食，翁姑上座，小姑侧坐，媳妇则侍立于旁，进盤匜，奉巾栉惟谨，如仆媪焉。”我们在《红楼梦》中所看到的正是这样，在贾府中未出嫁姑娘的身份很高，王熙凤、李纨等已婚的媳妇也是十分礼让未出嫁的姑娘。满族家庭以女性为尊，可以看作是母系氏族风俗的遗存，蕴藏着丰富的民族文化内涵。

除了日常饮食，华丽而繁奢的宴会也是《红楼梦》的一大亮点。说道宴会，就不得不提到酒，《红楼梦》中的酒可谓是种类繁多。包括黄酒、惠泉酒、屠苏酒、玫瑰露酒、合花浸烧酒、西洋葡萄酒等。

屠苏酒祛风寒、清湿热，又有辟邪祛灾的含义，所以它是贾府中的养生酒，第五十三回，在贾府的“跨年宴会”上，“男东女西归坐，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贾母起身进内间更衣，众人方各散出”，就是屠苏酒最常见的出场方式了。

绍兴酒是上好的黄酒，深受大观园中的年轻人喜爱，第六十三回，宝玉过生日，袭人、晴雯、麝月、秋纹四个人为宝玉准备了一坛绍兴酒庆祝生日，袭人等一一的斟了酒来，说：“且等等再划拳，虽不安席，每人在手里吃我们一口罢了。”

满族的酒文化由来已久，从唐代开始，满族的祖先就懂得造酒的技术，辽金时期，女真人已经可以用糜子制酒，等到清朝入关，制酒的方法更加先进与普及，主要品种为米儿酒和烧酒。米儿酒的满语是“cancungui”，这种酒就是黄酒的一种，这也是《红楼梦》中经常提及与饮用的酒品。

通过《红楼梦》，我们可以窥见清代旗人社会风俗的一角，满族饮食礼仪中，“礼”是最重要组成部分，这些餐饮活动中的文明教养与交际准则，也能体现当时的社会规则与典章制度，从而也让我们从中可以窥探满族文化发展的程度与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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