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康美药业案”与独立董事辞职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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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公号“公司控制权研究”。

“康美药业案”应该都听说了，尤其是独立董事们。

有说：独立董事开始大逃杀，一个时代终结了。有说：独立董事“躺赢”的时代结束了。有说：建议设置“独立董事辞职板块”，帮助投资者识别风险。

本文聊聊“康美药业案”与独立董事。

为什么会有“康美药业案”？

当一项权利需要通过司法来救济，首先要在法律体系内已经建立起权利救济的通道。有路可走，很重要。“康美药业案”为证券集体诉讼，原告是55326名投资者。

我国在完善证券集体诉讼制度中，有两个重要标志：1. 2019年对《证券法》的修订，于2020年3月1日生效，建立了“中国版集团诉讼”的证券集体诉讼的通道。｜《证券法》第九十五条：

投资者提起虚假陈述等证券民事赔偿诉讼时，诉讼标的是同一种类，且当事人一方人数众多的，可以依法推选代表人进行诉讼。

对按照前款规定提起的诉讼，可能存在有相同诉讼请求的其他众多投资者的，人民法院可以发出公告，说明该诉讼请求的案件情况，通知投资者在一定期间向人民法院登记。人民法院作出的判决、裁定，对参加登记的投资者发生效力。

投资者保护机构受五十名以上投资者委托，可以作为代表人参加诉讼，并为经证券登记结算机构确认的权利人依照前款规定向人民法院登记，但投资者明确表示不愿意参加该诉讼的除外。

2. 2020年7月31日，《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证券纠纷代表人诉讼若干问题的规定》，对证券纠纷特别代表人诉讼制度做了进一步细化。康美药业证券纠纷案成为我国首例特别代表人诉讼案件。这是证券纠纷案特别代表人诉讼的开端，也预示着特别代表人诉讼常态化的未来。从康美药业证券虚假陈述责任纠纷一审判决（尚未生效）中可知：1. 被告需承担的赔偿额为2458928544元；2. 康美药业的五位独立董事分别承担20%（折合人民币4.918亿元）、10%（折合人民币2.459亿元）、5%（折合人民币1.2295亿元）的连带赔偿责任。

此案一出，引发独立董事辞职潮。虽然独立董事辞职并不能得出被辞公司可能有“造假”行为的结论，但影响了投资者入市的决策：“这家股票能买吗？看看独立董事最近有没有辞职。”

所以，有上市公司对敏感期独立董事辞职的行为表面认同，但实则反感、谴责。独立董事没有错，上市公司也没有错，为什么却没有带来“没有错”的结果和评价。因为商业世界没有对错，只有利弊。

独立董事为什么要辞职？独立董事制度的设置，是为了完善上市公司治理结构，促进上市公司规范运作。独立董事有以下几个特点：1. 独立董事不在公司担任除董事外的其他职务；2. 独立董事是上市公司董事会的成员之一，负有《公司法》等其他法律法规规定的一般义务；3. 独立董事对上市公司及全体股东负有诚信与勤勉义务，尤其要关注中小股东的合法权益不受损害；4. 独立董事独立履行职责，不受上市公司主要股东、实际控制人、或者其他与上市公司存在利害关系的单位或个人的影响。独立董事的义务和责任有哪些？我国《公司法》第六章，规定了公司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的资格和义务，这也是独立董事需要承担的基本义务，法条的详细内容不再赘述。

在此基本义务的前提下，在上市规则等规章制度中更加细化了独立董事的义务。基本上可以总结为：勤勉、忠实、诚信、独立。如果独立董事在履职中，不勤勉、不忠实、不诚信、不独立，需要承担以下责任：1. 独立董事执行职务时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公司章程的规定，给公司造成损失的，应承担赔偿责任；

2. 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存在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致使投资者在证券交易中遭受损失的，信息披露义务人承担赔偿责任；有过错的董事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基本上可以总结为：赔偿、连带赔偿。独立董事的赔偿责任是一种过错责任，如独立董事能证明自身无过错，则可以免责。判断独立董事履职是否存在过错的一个重要标志是：独立董事的独立意见是否“记录在案”。康美药业案中，有独立董事承担5%的连带责任即是因为没有在虚假文件上签字，过错程度较小。但是，我国独立董事属于聘用制，一般会有年薪。担任独立董事的一般为“名门望族”。年薪具体有多少不好说，与其担负的职业风险比，不是很高，所以也催生了“独立董事责任险”。在商业环境中，独立董事能不能真正的“独立履职”，能否坚定地给自己的“雇主”投出反对票，在票投出的那一刻，恐怕要考量太多。绑在这张票上的，不仅仅有静态的规则。

然而，当法律体系越来越完善，“连带责任”不再只停留在纸面上，担任独立董事不再如举手之劳。那些被认为“躺赢”的独立董事们，不再躺着，也没有必要站着。既然来真的，那我就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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